陆晨：疫情黑天鹅推动生物科技投资的迅猛发展

　　疫情重新塑造人类的思维模式

　　2020年COVID-19黑天鹅横扫世界，所向披靡。全球各国在付出了经济、社会和个人健康乃至生命的惨重代价之后，疫情基本得到了控制，没有进一步扩散蔓延。中国、美国、欧洲各国都在摩拳擦掌，积极准备在封城良久之后重启，全力以赴地投入灾后的经济重建，挽救制造业、服务业、航空、旅游等岌岌可危的行业。

　　这次前所未有的黑天鹅疫情毋庸置疑地改变了全球的政治经济格局，让人们对于过去几十年推动的全球化大趋势产生了根本性的怀疑；在微观层面，也永远地改变了人类的工作、生活、学习、社交的基本方式。每个国家，每个城市，每家企业，每个人都需要重新反思，重新思考，重新认识我们自以为熟悉了解的世界。

　　领导英国人民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坚强不屈地和纳粹德国浴血奋战的丘吉尔首相曾经说过： “不要浪费任何一次危机” ！

　　COVID-19黑天鹅的一个不可否认的正面作用就是给了骄傲自满，妄自尊大的人类一记当头棒喝。人类文明建立于几千年不断的创新和发展，在近几十年高科技创新的驱动下，人类社会的进步速度与日俱增。但是，病毒，这个比人类出现在地球上还要早的原始生物体（非生命体），竟然把高高在上的人类打得落花流水，溃不成军。病毒以其特有的不断演变的方式修正了人类的发展历程，让忙碌不已的现代社会停下繁忙的脚步，来好好地思考一下人生、社会、企业和个人发展的最基本的问题。

　　人们在这场和病毒的博弈中，幡然醒悟，深刻意识到人类最珍贵的财产不是金钱、房子、豪车而是人的健康，免疫力和生存能力。

　　同样地，对于曾经一味追求高速发展的企业，生存活着好像是一件遥不可及的事情，但是，突然间，病毒疫情把这一切曾经是很“虚幻”的场景变为每家企业都需要面对的残酷现实。直到这个时候，企业家们才意识到，企业和人一样，过去认为重要的，在最真实的考验面前都是不堪一击的，而真正能够支持企业渡过难关就是企业的生存能力和免疫力，企业的免疫力就是风险管理能力，活着是企业发展的坚固基石。

　　“黑天鹅”一书的作者Nassim Nicholas Taleb在他的另一本名著“反脆弱性”中提及一个有趣的Lindy Effect（林迪效应），他在纽约经常光顾的一家名叫Lindy的餐厅，林迪是一家熟食店，位于纽约曼哈顿，创建于1921年。林迪餐厅以芝士蛋糕最为有名，纽约不少名人都是这家店的常客发，他们久而久之掘出一个意义深远的性质，就是林迪效应：对于那些会自然消亡的事物，生命每增加一天，其预期寿命就会缩短一些。而对于不会自然消亡的事物，生命每增加一天，则意味着更长的预期剩余寿命。如果一个事物存在了20年，那么它有很大的可能性可以再存活20年，那些已经存活100年的古老事物，还会在下一个100年中巍然不动。

　　很不幸，林迪餐厅本身在“反脆弱性”这本书出版之日宣告倒闭。

　　林迪效应深刻地阐述了一个道理，时间是无序的，随机的。那些经过时间的洗礼、磨练和筛选而幸存下来的事物，向我们揭示了它们强韧的生命力。世界万物，只有经过时间，这位真正的“大咖”检验（伤害）而且能够存活下来的，一定是具有“反脆弱性”的强者。

　　中国股票市场的“第一股”，国酒茅台就是林迪效应最好的诠释。

　　但是，在林迪效应中特别提到的就是，对于自然消亡的事物，生命是在不断减少的流失过程中艰难行进的。从而，对于延续生命的医疗保健生物科技的重要性被疫情黑天鹅推到无比重要的战略地位，从国家、地方政府、企业到个人都开始关注这一领域的发展。

　　疫情过后投资的新时尚 Health is the new wealth

　　COVID-19大流行不可逆转地改变了全球商业格局的核心组成。疫情之后，全球各国人民都在关注健康和医疗的问题。那些精明敏感的投资者将注意力从以前认为重要的领域如房地产，旅游业和酒店业转移到真正重要的领域：人类健康和医疗生物科技等。

　　从广义上来看，健康生活包含多个方面的意义：身体健康、心理健康和金融财务健康。而这三者之间又是相辅相成，相互依托和支持的关系，缺一不可。

　　流行病的再次大爆发极大地推动生物技术和生物医学产业的发展，特别是预防性医学。最近，就在疫情刚刚得到一些缓解之际，美国生物医疗科技界就完成了两轮超过10亿美元的风险投资轮次的融资（Arch Venture Partners和Qiming Venture Partners）。同时，几家生物技术公司也完成了大量融资。例如，马布韦尔生物技术公司最近的2.785亿美元A轮融资，iTeos Therapeutics最近的1.25亿美元的B2轮融资，Affinivax最近的1.2亿美元的B轮融资等。

　　人们很自然地期待在疫情发展的后期，更多的投资很涌入到在过去被遗忘的社会医疗保健行业，尤其是预防性医学（包括诊断和预后技术），无论是投资项目的数量还是投资资金规模都会急剧增加。一部分资金将专门用于对疾病病毒的快速高效检测技术的提升，争取在病毒全面爆发之前消除减弱病毒所能造成的伤害和感染人群的数量。所有这些资金投入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加强提高人类免疫系统的攻能，抵御病毒的侵袭。

　　就像现在流行的一句话：健康是新财富。除了个人本身健康投资的重要性，对于大健康行业的投资也是能为投资者在下一阶段带来丰厚收益的重点领域和主攻方向。

　　世界各国都理解一个道理，封城的举措和社会隔离都是被动的防御性策略。人类能够取得抗疫终极胜利的唯一利器就是病毒疫苗。中国和西方各国正在展开一场你追我赶的疫苗研发竞赛。大众将希望寄托在具有高风险的生物技术领域的复苏，对于病毒疫苗的无限期待导致在二级投资市场，投资者对COVID-19疫苗候选药物医学研究热情高涨的反应会一直持续下去。在未来的几个月中，尤其是与COVID-19病毒疫苗相关的股票将继续大幅波动。这是由散户投资者而非机构投资者所推动主导的，他们对于任何有关病毒疫情的头条新闻都会迅速做出反应，而且，根据经典的行为金融学理论，是过度的反应。这些非机构投资者的“整齐划一”的市场行为，就会触发著名投资家乔治·索罗斯所创立的反身性理论，即，投资者以自己的视角来观察市场，但他们的行为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市场的微观结构，调整后的市场又对于投资者释放出新的交易信息，如此往复不断。投资者和市场都在对方的影响下不断改变，直至最后达到一个动态的信息平衡。

　　例子：5月18日，Moderna Inc. 股票代号MRNA，成为第一家披露在人体中测试COVID-19疫苗的临床试验数据的公司。 初步数据表明疫苗有一定的疗效。 然而，这家生物技术公司仅共享1期临床试验中45位参与者中的8位的数据。 但尽管如此，该股应声上涨了20%，收于80.00美元的历史新高，道琼斯工业平均指数飙升3.9%，收于24597.37美元，消除了该月的大部分亏损。第二天，Moderna的股票跳水，收盘价为71.67美元，分析师将这一巨大跌幅归因于Stat News关于疫苗专家对该疫苗持怀疑态度的报道。 道指下跌1.6%，收于24,206.86，接近盘中低点。

　　为什么Moderna只选择性地发布一部分试验参与者的数据，以及为什么美国国家过敏和传染病研究所（NIAID）没有像该机构对待吉利德Gilead所研发的病毒药物的临床试验数据那样发布官方的新闻稿或由NIAID主任安东尼·福奇Fauci博士作为联邦政府发表公开做出评论。这一连串的疑问一直困惑着投资者。但Fauci博士后来告诉新闻网站NPR，Moderna疫苗数据确实非常有希望，他是抱着谨慎乐观的态度。

　　生物科技专业知识的信息不对称性导致普通投资者的认知出现了偏差，市场出现了不断上升的“正向反馈”趋势。在最近几个月，经常会看到在交易市场上股票对于健康专家们认为是微不足道的对抗病毒医药的发展产生非常积极的强烈反应。

　　资本市场的巨大波动背后的原因有两个：不了解病毒药物开发原理的个人投资者可能只是阅读文章报道的标题就迫不及待地下场购买相关的医药股票。同时，医学研究的传播方式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网站现在都是抢先发布COVID-19研究成果，然后才被其他临床专家审查。而关于COVID-19研究成果现在更多的是以预印本Preprint的方式出现在公众面前，华尔街的分析师们一致认为，预印本的发布可能是造成某些市场动荡的原因，它们给了投资者很多错误的希望和很多失望，把本来就激情澎湃的投资者情绪推向一个新的高度。用我攻读偏微分方程非线性波理论时的术语就是，两种波动性的共振叠加。

　　一位生物科技的资深人士感叹道：“病毒疫情改变了一切，也同样地迫使整个行业重新考虑生物医学研究同行评审的含义，严谨的含义以及信誉的含义”。

　　最近几个月，各式各样的预印本的出现让金融市场起伏不定，和病毒相关的股票暴涨和暴跌。这些预印本有的只是临床试验，未经人类测试的体外研究的有限数据披露，更有甚者，有的只是公司宣布计划加入疫苗的研发角逐竞赛，这是一个泡沫化的危险信号。

　　自2020年初以来，SPDR标准普尔生物技术ETF XBI的涨幅达到了9.2%，在这几乎半年的时间里，冠状病毒大流行对金融市场造成了巨大的冲击，生物技术行业在标普ETF中异军突起排名前三位 。 从2月开始，几只和病毒医药密切相关的生物科技股开始迅猛上涨。相比之下，标普低波动率ETF今年下跌了14.9%，而标普500 SPX指数下跌6.2%。

　　以吉利德Gilead为例，该公司自12月31日以来已增加了约120亿美元的市值，这是因为投资者寄希望于Remdesivir，这是一种实验药物，该药物于2009年首次进入研发阶段，但由于埃博拉病治疗失败，后被重新定位为治疗新冠病毒的药物。2月份在中国武汉开始对COVID-19患者进行治疗，显示出了一定的疗效。

　　在中国，人们诙谐地依据它的英文发音称这种药为 “人民的希望” 。从这个小插曲可以看出全球人民对于能有效控制新冠病毒疫情的疫苗和药物的迫切期待。

　　4月30日，当NIAID宣布吉利德Gilead进行第3期临床试验的数据表明，服用该药物比不服用该药物的一些重症COVID-19患者提前四天出院，该股收于84美元。此后，Remdesivir从食品和药物管理局FDA获得了紧急使用授权，但吉利德的股价却一路跌至75.09美元，因为利好的信息已经被股票投资者都消费过了。

　　对于那些没有任何生物科技专业知识的投资者而言，押注一只有可能会产生数百万人使用的病毒治疗方法或疫苗的生物科技股票是合理的。但是，一个不容忽视的现实就是，疫苗从未成为过制药公司盈利赚钱的制胜法宝。从开始研发到正式推向市场，疫苗一般需要五到七年的时间才能完成全过程。这里，只提及了漫长的研发时间周期，还没有谈到所需的无比庞大的研发资金。

　　在当前萎靡不振的经济和市场氛围下，传统的制药公司已经非常明确地表示，他们并不寄希望于自己的COVID-19产品能够提振公司的利润。强生公司Johnson&Johnson JNJ计划在非营利的基础上提供疫苗（如果可行）。

　　吉利德公司自今年2月以来一直通过捐赠的方式提供免费Remdesivir，其首席执行官告诉投资者这是“公司在全球病毒疫情大流行的环境下认为是正确的做法”。华尔街的分析师们认为，即使最终提出有效的疗法和疫苗的医药公司也不太可能会赚钱。这些公司将能赚多少钱？有净回报吗？这些问题都有待回答。

　　疫情之后，生物学和生物医药科技将在未来几年中发挥前所未有的巨大作用，人们已经清楚地意识到这对社会、经济的有序发展是多么重要。

　　过去，人们一味地追求数字的成长，而忽略了支持一切发展最根本的基础是社会的稳定和个人的健康。发展是建立于健康之上的条件概率，这是人们花费巨大的代价而领悟到的真实的道理。对生物科技领域的广泛支持暗示着人们对这些科技公司可以做的事情的尊重在日益增加，这是疫情所带来的一个巨大的观念转变，也是一个活生生的索罗斯的“反身性”理论的实践。

　　变化是永恒的，不确定性是确定的，你的选择就决定了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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