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你没有想过,能参加高考,能梦回高考,已经是极大的幸运。
2017年的调查结论是,中国农村地区大概有63%的初中毕业生上不了高中。
现在的年轻人中,未来大概只有11%多的人是高中学历。其余是40%多的人大学学历,和40%多的人初中学历。
一年一度的高考,很多女性家长又穿着旗袍送孩子上“战场”,成为一“景”。
祝福这些孩子。
毕竟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高考可能是每个人人生中印象最深的事。
许多人都会梦到再次参加高考,然后笑醒,或者吓醒。比梦到初恋的次数还要多得多。哪怕几十年后,许多人还记得高考成绩。
不过,也许你没有想过,能参加高考,能梦回高考,已经是极大的幸运。很多人,这辈子连站到独木桥边上的机会都没有。
1
太多人14、15岁就被迫进入社会
几年前,有一次和老家的一个朋友聊天。他儿子刚考上高中。他说:“我们县今年有6000多人上不了高中。”
我大吃一惊:“有这么多吗?”
他说:“你看,我们县有9000多初中毕业生,四个高中学校加起来,也就录取3000多人,这不就有6000多人上不了高中吗?”
听了这话,我一下子想起自己中考的时候。那时候高中录取率非常低,也就10%多,我很担心自己考不上。我背着锄头出去干活时,想起自己可能从此没有书读了,心里无限惆怅。收到高中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天,我高兴了起码一个月。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我们县仍然每年有6000多人,在14、15岁的时候,从此告别了学校。(即使算上职高,也改观不大。我们县只有一个职高,规模还不如那四所高中学校,录取的人数不会太多。)
有谁想过,那些少年的惆怅和苦闷?
从那以后,我对中考升学率比较关注。
2019年,全国初中毕业生共有1454,0936人,中考升普通高中的升学率为57.73%,算上中职教育,初中总体升学率为85.62%。
全国普高升学率57.73%,貌似还可以,但那是全国的数字。农村的升学率还要更低。
因为农村的高中更少。
有个斯坦福大学的教授叫罗斯高,是中国科学院农业政策研究中心国际学术顾问委员会主席。他和中国的合作同事,近十年都在开展一系列关涉农村儿童发展的研究。2017年,他公布的调查结论是,中国农村地区大概有63%的初中毕业生上不了高中。
有人对这个数字表示质疑。罗斯高说,北大谢宇教授的研究也表明,农村地区只有三分之一的初中毕业生能上高中,印证了他的结论。
这个数字和我老家的升学比例,是相差不远的,所以我认为可信度很高。
山东陈春秀被顶替上大学,被偷走人生,令人叹息。而太多农村孩子,连上高中的人生都没有。
去年大热的电影《少年的你》,女主角陈念是高三学生,男主角刘北山(小北)是“混社会”的。其实在城市里,初中毕业就“混社会”的,还是少数。而在农村地区,别说上大学了,仅仅“高三”这个词,对多数孩子来说,就已经是命运中遥不可及的概念。
2
高中应该扩招
去年有个话题很火,那就是,全中国人中,每100个人只有4个人有本科以上学历。把专科算进去,大学毕业生只占全国总人口的10%都不到。
这和很多网友的印象截然不同。“我感觉大学生遍地都是,实际怎么才这么点?”
因为,很多初中毕业生在你的视野之外。
今年,因为疫情的冲击,教育部副部长翁铁慧表示:扩大研究生招生规模,比去年增加18.9万,专升本规模争取增加32.2万人。
研究生、专升本扩招是好事。但我认为更重要的,是普通高中扩招。
首先,普通高中的很多基础知识非常重要,有必要让更多孩子接触、学习。
并且,不少农村孩子由于上高中机会太小,他们在初中时就放弃努力了。有些地区,初中辍学率甚至达到40%以上。上面检查了,学校再把学生找回来上学。初三是辍学率最高的。中职学生的辍学率高达29%-32%。
罗斯高说:“打算上高中的学生,他们知道自己以后要中考,学得非常认真。但是你看,那些不想上高中的学生,他们学到的知识,绝对是负的——不但没学好,还把小学六年级学到的东西还给了老师,他们是往回退步了。”
如果普通高中扩招,不仅能让更多人学到高中知识,也能让更多人用心学好初中知识。对中国经济来说,这是注入了更多的科技动力。
其次,普通高中扩招,可以让更多农村孩子有公平竞争上大学的机会。
很多农村孩子学习能力并不差,但由于农村地区高中少,他们比城里孩子更难获得参加高考的机会。如果农村、城市高中同时扩招,那对农村孩子也是相对有利的。因为,更多的成绩中等的农村孩子有机会去跟城市孩子在高考中竞争。
“寒门再难出贵子”已经成了社会之痛,高中扩招,很难从根本上改变现状,但至少可以部分改善。
再次,中国的高中生实在太少了。
包含大专在内,从2017年开始,全国的大学录取率就已经超过80%。当然,一本升学率仍然不高。高的一本升学率地区,如北京,在30%多,而低的地区,如河南、广东,则在10%左右。
而2019年普高升学率为57.73%,这57.73%的学生,将有80%以上读大学,这也就意味着,在现在的年轻人中,未来大概只有11%多的人是高中学历。其余是40%多的人大学学历,和40%多的人初中学历。
当然,这个计算比较粗糙,但大体上差不多。也就是说,未来你遇到的年轻人,大概率要么是大学学历,要么是初中学历。你很难遇到高中学历的年轻人。
如此少的中间层,感觉是不是有点怪?
高中扩招,如果大学不扩招,肯定会拉低高中的升学率,但这无所谓。能收获更多的高中生就是好事。
3
如何实现高中扩招?
实现高中扩招,其实不需要扩大财政投入。
一方面,可以大幅降低社会办学的门槛,吸引更多社会资本投入办高中。
另一方面,可以缩短高中学制。
2016年,携程创始人梁建章就提出,把12年学制缩短为10年,初中、高中改为两年制。
梁建章不仅是企业家,也是人口学研究者。他多年来致力于推动放开生育和提高人口素质。
梁建章提出缩短学制的理由是:人的整个职场生涯中,20岁出头的年龄正是智力、体能乃至创业欲望都处于巅峰的“黄金时间”,如果能够增添两年的“黄金时间”,其对人生的价值可能远超5%;而有志研究工作的,则可以在27岁读完博士,多出两年研究时间。
我非常赞同梁建章的提议。
谁都知道,现在的初三、高三,学生主要的时间并不是用来学习新知识,而是反复训练已学的知识,以提高高考做题的准确率。哪怕些微的准确率差异,都可能影响所上的大学的档次。
这种反复的、机械的操练,从知识的角度来说,其实没多大意义。有这时间,不如多学点新知识。人们觉得高三生活枯燥、痛苦,其实主要就是这种反复的、机械的操练造成的。
但别人都在反复地、机械地操练,你敢不跟进吗?
想想人家河北衡水中学,每天操练十几个小时,你敢松懈?
典型的囚徒困境。
古代的科举,考生也是反复揣摩四书五经那几本书。有的揣摩上二三十年,还没考上。实在是智力资源的巨大浪费。现代只有初三、高三如此,比古代好点,但仍然不合理。
如果高中学制缩短为两年,那么,所有人都免去了反复机械操练,对大家都是公平的。
同时,在现有高中资源不变的情况下,可以把高一、高二的学生数扩大50%!
也就是说,即便不新增财政投入,只是改变学制,就可以新增50%的普通高中人数。
这可以改变很多人的命运。
当然,改变学制也不是简单的事,但是总比其他方法更容易。
最大的阻力,可能还是来自于人们的习惯。太多人习惯了高中三年,改成两年,他们会觉得自己孩子是不是“没准备够”?但,只要大家都“没准备够”,那就是公平的。
现在的学生,智力、身体素质、心理成熟程度,都比上一代强太多,缩短高中时间,对他们来说没问题的。
更何况,这一改变对学生们还有很多好处。
所以,也许你应该支持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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