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美观察丨歪曲血浆疗法数据 特朗普政府被指“科学服务政治”

当地时间8月24日，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FDA）局长史蒂芬·哈恩公开道歉，引发舆论广泛关注。他之所以道歉，是因为错误援引血浆疗法的关键数据，即该疗法能将新冠疫情死亡率“降低35%”。而这一数据，正是美国总统特朗普前一天紧急授权使用血浆疗法时鼓吹的“巨大数字”。目前，关于这一数据的来源已经引发巨大争议，更有许多分析人士指出，FDA授权血浆疗法是因为受到了政治压力的驱动。

△《纽约时报》报道，科学家认为FDA严重歪曲血浆数据

统计数据来源之谜

当地时间8月23日，特朗普在新闻发布会上宣布，FDA紧急授权使用血浆疗法治疗新冠肺炎，他称这一举措是“一个突破”，“将拯救无数人的生命”。FDA表示，通过审查已发表的血浆研究，分析梅奥医学中心中接受血浆疗法的患者数据，有理由相信新冠肺炎痊愈者体内已经建立了针对这一病毒的抗体。

在这场发布会上，特朗普和他的两名高级卫生官员引用了相同的统计数据：这种治疗方法可以使死亡率降低35%。特朗普认为，这是“一个巨大的数字”。FDA局长哈恩也称，在100名新冠肺炎患者中，有35人“由于使用了血浆而被挽救了生命”。

但据《纽约时报》报道，不少科学家对政府处理这一数据的方式感到惊讶：首先，这一数据是根据一小部分住院患者计算得出的，这些人的特点是：80岁以下，未使用呼吸机，在确诊三天内使用血浆；其次，梅奥医学中心的官方文件中并未提及这一数据，FDA撰写的长达17页的备忘录中也没有提及该数据。

“有史以来第一次，我觉得官方和FDA人员严重歪曲了关于一种疗法的数据。”匹兹堡大学药物政策与处方研究中心主任瓦利德·盖拉德指出。

盖拉德表示，考虑到特朗普倾向于将治疗和疫苗等问题政治化，这尤其令人担忧。在接下来几个月里，随着疫苗临床试验数据的出现，数百万人的安危将依赖于FDA的科学判断。“如果他们开始夸大数据。”他说，“这才是大问题。”

后来在被问及35%的数据从何而来时，一位政府发言人向媒体展示了一张生存统计图表。该图表分析了梅奥医学中心的研究样本，但没有包含具体数字，只是表明接受抗体水平较高血浆的患者比接受抗体水平较低血浆的患者表现更好。

△哈恩在推特上称：“我在周日晚上发表的关于血浆康复益处的言论受到了批评，这些批评是完全有道理的。用更好的说法是，数据显示的是相对风险降低，而不是绝对风险降低。”

FDA局长被迫道歉

在特朗普宣布紧急授权使用血浆治疗新冠肺炎后，许多医学专家都驳斥了“疗效显著”的判断，他们呼吁FDA局长哈恩纠正“死亡率降低35%”的说法，因为这夸大了梅奥医学中心相关研究的初步结果。

梅奥医学中心研究负责人斯科特·赖特博士表示，政府提到的结果并非来自他所在机构的研究，这可能是FDA通过观察梅奥医学中心的研究以及其他研究得出的“综合分析”。

事实上，FDA是根据梅奥医学中心从全美各地医院收集的数据做出紧急授权决定的，这些医院以各种不同的方式对患者使用血浆，而且没有未治疗患者的对照组，这意味着不能得出总体生存率的结论。

当地时间8月24日，哈恩在多方质疑之下已经道歉，表示他夸大了有关血浆疗法治疗新冠肺炎效果的关键数据。哈恩在社交媒体推特上称：“我在周日晚上发表的关于血浆康复益处的言论受到了批评，这些批评是完全有道理的。用更好的说法是，数据显示的是相对风险降低，而不是绝对风险降低。”

哈恩道歉后，美国国会众议院议长南希·佩洛西批评道：“哈恩应该为他的所作所为感到羞耻。他甚至不得不收回说过的话，因为那些话没有科学依据。”她还表示，自己对特朗普政府可能会在没有充分科学试验的情况下仓促推出新冠疫苗感到担忧。

曾在奥巴马政府时期任职FDA的彼得·卢里博士表示：“对我来说，从事临床试验研究的人会犯这样的错误，这太不可思议了，令人难以置信。”他认为，哈恩的表现破坏了他的信誉，特别是在FDA工作人员中的信誉。

△CNN评论称，特朗普急于召开新闻发布会宣布紧急授权使用血浆疗法，背后有着政治盘算

特朗普被指利用血浆疗法竞选

当地时间8月24日，在FDA疫苗及相关生物制品咨询委员会任职的保罗·奥菲特博士表示，有证据表明，白宫在推行血浆疗法上向该机构施压，因为没有新的数据可以解释这种突然的转变。

分析人士指出，特朗普在共和党全国代表大会开幕前一天宣布新冠疫情治疗的所谓“突破”绝非偶然。原因是，对于特朗普而言，这相当于以一则“利好消息”全速启动总统候选人提名进程，让自己在竞选中占据有利地位。面对民调落后的严峻形势，特朗普正在努力创造科学氛围，旨在配合他的政治议程，这才是这位总统的真正目的。

观察人士表示，特朗普8月22日曾将矛头指向FDA，这是白宫施压的最有利证据。他要求FDA局长哈恩加快对新冠病毒疫苗的测试，还称FDA中有人故意放慢节奏，借此拖延相关成果至11月3日总统大选之后，并称该机构中的一些人正在密谋针对自己。而在一天后，FDA就批准了用康复者血浆治疗新冠肺炎的做法。

CNN评论称，每个人都希望出现有效的治疗方法，理想的情况是，尽快研制出疫苗。问题在于，是政治在起作用，还是科学在起作用？推广一种未经彻底审查的治疗方法可能弊大于利。试想一下，如果一种疫苗匆忙上市，其后被证明是无效的，或者更糟糕的是，对人们的健康有害，这会造成多大的损失？

原标题：北美观察丨歪曲血浆疗法数据 特朗普政府被指“科学服务政治”

编辑：牛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