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昱辉以及他掌舵的权健集团,自2004年创办以来,借助权健自然医学集团、权健自然医学科技发展有限公司、权健肿瘤医院三个运营主体,成就了400亿元的商业帝国。
然而,近日医疗健康服务平台丁香医生发布的一则《百亿保健帝国权健,和它阴影下的中国家庭》的文章在朋友圈刷屏,让人们一直以来对权健的诸多质疑,如传销和安全事故问题开始集中爆发。
26日凌晨,权健发布声明要求丁香医生撤稿并道歉,丁香医生26日早间在官方微博回应称,不会删稿,对每一个字负责,欢迎来告。
根据媒体的报道,权健公司今天仍正常办公,公司总部直销体系加盟商大会也如期进行。不过这一次,百亿保健帝国权健应该不能像以往一样“全身而退”了。
01 一张“抗癌秘方”带来的悲剧
▲周洋使用过的权健公司的部分产品 图片来自丁香医生
医疗健康服务平台丁香医生在25日发表上述文章写道:2012年,内蒙古4岁患癌女童周洋在北京被确诊为骶尾部恶性生殖细胞瘤,在医院治疗半年后病情有了改善。周洋的家人却因相信一张抗癌秘方,让周洋结束医院化疗,转而服用权健公司产品。可是这张“抗癌秘方”并没有治愈周洋,在服用权健公司的产品几个月后周洋病情加重,再回到医院继续化疗已无力回天,最终周洋在2015年12月去世。
该文章矛头直指权健公司。今天凌晨,权健公司公开表示,丁香医生以推测、臆想、编造文章的方式,实现道德绑架,从而达到其不可告人的目的。声明指出,丁香医生利用多年前互联网叠加信息进行炒作,关于其不实报道中提到的女童周洋,权健从未官方宣传为其治疗相关信息。
▲丁香医生26日早间回应权健声明
随后,丁香医生回应称,“不会删稿,对每一个字负责,欢迎来告”。
另据媒体报道,该文章的主笔之一表示,所写的都有证据、录音或书面材料,甚至做了公证。除了去内蒙古赤峰采访了文章主角患者周洋的父亲,还曾去权健公司在天津的总部,参加了他们的招商会。
在澎湃新闻的采访中,周洋父亲称当初没觉得权健的药有问题,直到2013年5月周洋进了ICU病房,他接到许多陌生电话,询问周洋“是不是被权健治好了”。后来,周洋父亲上网发现,在权健经销商宣传册中,“周洋在权健重获新生”文章赫然在列,他才意识到权健声称可以治癌从头到尾就是一个骗局。
后来,周洋父亲以“网络侵权”将权健公司告上法庭,最终败诉。法院认定:2012年3月,周洋被确诊为“恶性生殖细胞瘤”。2013年1月,周洋服用了权健的药品。2013年夏季,周洋亲属在互联网发现“内蒙4岁小女孩周洋患癌症在权健自然医学重获新生”“权健秘方救助罕见癌症”等信息宣传。
法院认为,根据权健提供的证据,发布周洋服用权健药品后病情好转信息的网站,并非权健登记注册的官方网站,周洋方也不能举证证明在互联网发布侵权信息的网站是由权健注册、经权健授权或权健对发布信息的网站提供了侵权信息。
02 起底“百亿保健帝国”权健
中新经纬查询天眼查发现,权健集团有限公司注册资本4.008亿元,由束昱辉持股51.1%,儿子束长京持股48.9%。束昱辉旗下共有34家关联公司。其中7家公司注册资本过亿元。资料显示,权健的业务横跨医疗、中草药、保健品、中医药化妆品、金融、机械、体育等诸多领域。
值得注意的是,这并非权健第一次因为保健品销售乱象被推向舆论的风口浪尖。
早在2014年12月14日,央视就曾曝光称权健公司存在保健品销售乱象。在央视报道中,骨正基鞋垫能治疗腰间盘突出、颈椎病、肩周炎等疾病,而一位资深经销商则称,“头疼放头上,腰疼放腰上,前列腺炎搁裤裆里,突发心脏病可以从脚底拿出来放腋窝,心脏病立马就可以救回来。”
至于卫生巾含有芯片,号称能治疗男人的前列腺炎,在上述央视的报道中,权健经销商表示,“在权健自然医学,没有什么病是不能治的,‘啥病都能治,啥病都敢接,就是神医’。”
而当时,央视记者在中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总局官网医疗器械里,并没查到骨正基等产品。中国保健协会副理事长徐华峰对此表示,如果一个器械号称治病,却没有拿到医疗器械资质的话,就违反了医疗器械管理办法。如果家庭日用品,没资质却能治病,那是“天方夜谭”。
据相关报道称,权健集团旗下7000多家火疗养生馆、800余家本草女人香会所。报道对中国裁判文书网上相关数据的不完全统计,共发现了10起与权健公司火疗事故相关的判决。此外,在国家知识产权局官网上,权健公司所申请的专利“一种用于火疗的实施流程”已经逾期视撤失效。
03 权健系背后还有哪些真相?
▲不少网友表示曾被权健产品骗过 图片来自微博
这一次权健被关注,是因患有骶尾部恶性生殖细胞瘤去世三周年的小女孩周洋,矛头直指周洋接受治疗的权健肿瘤医院以及使用权健旗下所产药品。
有媒体调查发现,与一般直销公司销售保健品的方式不同,权健通过旗下肿瘤医院来为旗下产品销售来背书,甚至承诺未来免费治疗癌症。同时,医院治疗的癌症病人也将成为权健的会员,病人推荐其他人购买产品、治疗疾病可获得收益。
癌症病人在权健肿瘤医院治疗后,会自动成为权健会员,具有发展会员与购药享受折扣的优惠;而这种优惠和发展会员带来的益处,患者们便会乐此不疲地去发展会员,甚至包括夸大药效。
根据权健的官方介绍,束昱辉“立足权健完善的直销产业链”,推出的KA卡会员体系,针对的痛点是“许多确诊癌症晚期的病患,都会陷入‘治疗贵、治疗难,而不治会死’的困境”。
束昱辉提出,对于那些家庭困难的患者,使用权健产品三年后,治疗癌症的费用将会全面免费,让权健用户不会因为缺钱而停止癌症治疗。
从确诊为癌症晚期到死亡,有多少患者能够挺过三年不得而知;权健提供的免费治疗是否有效,仍待医疗监管部门确认;直销公司与医疗机构联合作出免费治疗癌症的承诺是否合规,亦需监管部门给出最终答案。
上述报道称,这种既提供健康产品,又提供产品实证场所、以及医疗成本封顶承诺的方式,“增强了消费者对品牌的信任,构建起了品牌于用户之间的强链接。”
根据权健之前公布的资料,除了火疗养生馆及本草女人香会所外,权健在全国的连锁医院,已经达到300多家,真正实现了全国连锁。
光明日报的评论称,权健的问题到底有多大?当然需要监管部门的严肃起底与调查。但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假装它的不存在,或者说只看到其风光的销售额,而不顾其给社会投下的巨大阴影。文章称,这一次,权健不应该再“全身而退”。
在接受澎湃新闻的采访中,周洋父亲说:“我打算重新起诉,但以什么名义还没想好。我图什么,我什么也不图,我只要权健别再害人了。我的女儿已经不在了,我就希望不会有更多的人被权健欺骗,不会有其他人因此失去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