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战之后美国的货币体系「二战时期货币」

美元是美联储发行的具有支付和偿债功能的债券。存款机构作为货币服务的金融中介机构，从个人或其它社会部门吸收资金，并通过贷款、购买债券等方式，获取收益。存款机构的净收益来自与存、贷资金的利息差。

从二战结束至今，存款机构作为美国提供存款、储蓄等金融中介服务的重要机构，其资产与负债规模随着美国经济系统循环和美联储货币政策的变化，也发生了较大的结构性变换。对于美国存款机构而言，上个世纪80年代，是其业务发展的重要转折点，随着贷款、债券资产和存款、储蓄负债相对缓慢的增长，存款机构在美国金融资产/负债中的占比大幅度下降，其业务发展对美国金融体系的影响力也呈现出较大的下降趋势。

图 1 美国的货币体系（1946-2021）

美国的货币体系主要由现金、存款、储蓄三个部分组成。其中银行外流通的美元现金，也是美联储发行的流通货币。美元流通货币是一种具有支付和偿债功能的债券，作为流通货币的发行方，美联储是美元的负债方，美元持有者是美元的债权人。不过，自从罗斯福颁布的黄金法案后，美元持有者已经无法用美元兑换黄金等硬通货了。作为美元的债权人只能用美元支付商品或服务的费用，或者偿还自身的债券。

存款是金融机构借助货币具有的保值、储值、记账特性开展的一项金融服务。流通货币的持有人，一方面可以利用金融机构提供的存款服务，减少货币的保管成本和丢失风险，也可以通过银行的存款服务，完成货币的转移。

存放在金融机构的货币有两种方式，一种是可以随时支取的存款，另一种是按照约定时间定期支取的储蓄。对于金融机构而言，存款和储蓄都是一种债务，而存款人和储蓄人则是金融机构的债权人。

除了一部分保证金外，金融机构将从存款人和储户处收集的资金，通过投资的方式获取更高收益，因此，非但不收取存款人和储户的货币保管费用，反而通过支付利息的方式，对债权人支付资金使用成本。

同样，由于货币存在保值、储值和记账的功能，金融机构的对外投资，有一部分以流通货币的形式进入了商品和服务交易中，而另一部分，则以存款和储蓄的方式，回流到金融机构手中。经过金融交易的多次轮转，在流通货币保持原有规模基础上，存款和储蓄的规模却出现了较快的增长。当然，在这个过程中，金融机构的负债规模也出现较大的增长。

二战结束后，流通货币、存款、储蓄作为3种不同类型的资产（负债）在美国的经济系统循环和金融系统循环中，起着不同的作用，同时，受美联储货币政策的影响，也存在着不同的发展趋势。

流通货币作为美联储发行的一种基础货币，也是一种高能货币，虽然在，世纪之交和2020年，流通货币增长出现过较大幅度的变化，但总体保持平稳增长的趋势。1946年，流通货币占美国金融资产的比例在2%以上，受增长速度相对较慢的影响，进入上个世纪60年代后，流通货币占美国金融资产的比例已经下降至1%以下。

提供存款服务的金融机构除了传统的银行和存款机构外，还包括美联储、存款信用社、境外银行、美国属地银行等金融机构。从二战结束至上个世纪90年代，虽然存款规模呈现增长的趋势，但是，同样受增速较慢的影响，存款占美国金融资产的比例从7.8%逐渐下降至不足2%。从上个世纪90年代到次贷危机爆发，美国存款规模总体保持不变，存款占美国金融资产的比例逐渐下降至0.5%以下，低于流通货币的金融资产占比。

美联储作为一个金融机构，除了发行货币外，还为美国联邦政府、美国政府资助机构、境外金融机构以及其它金融机构提供存款服务。美联储购买的美国债券、抵押贷款债券、境外金融机构以及其它金融机构债券所支付的资金，有一部分存储在美联储的账户上，形成的存款，既是美联储的一种负债，也是美联储的存款。次贷危机爆发后，美联储通过增持美债、抵押贷款债券、国际货币互换、其它金融机构债券等方式，为上述各个领域提供的资金，不仅成为美联储存款（负债）增长的一个主要原因，也成为美国存款规模总体快速增长的原因。受此影响，美联储存款占美国存款的比例有了较大幅度的提升，存款占美国金融资产的比例也出现了较大规模的提升。

2020年，随着再次量化宽松的实施，美联储大规模购买美债，美国联邦政府在美联储的存款大幅度增长，由此也造成了美国存款规模出现了阶跃式的增长，受此影响，存款占美国金融资产的比例也回升至2%以上。

储蓄作为一种金融资产，在二战结束到上个世纪70年代，呈现出较快的增长速度。随着资产规模相对快速的增长，储蓄占美国金融资产的比例也从5%，增长至10%。从上个世纪80年代中期开始，随着增速相对放缓，储蓄占美国金融资产的比例也出现了持续性的下降，并在上个世纪90年代初期出现了持续的负增长。虽然，从上个世纪90年代中期开始，储蓄出现了持续性的增长，但受增速较慢的影响，储蓄占美国金融资产的比例也下降至5%以下的水平。

按照货币学的定义，流通货币与存款属于狭义货币（M1）、M1与存款属于广义货币（M2）。从总体发展趋势而言，从二战结束至上个世纪80年代，广义货币占美国金融资产的比例基本保持在12%上下波动。在20世纪的最后20年中，广义货币的增长速度明显低于美国金融资产的增长速度，广义货币占美国金融资产的比例也呈现出了大幅度下降的趋势。进入21世纪后，广义货币占美国金融资产的比例总体保持在6%-7%之间的水平。广义货币占美国金融资产比例的变化趋势，也表明在上个世纪80年代，美国金融体系出现了一次重大的结构性变化。

图 2 美国货币资产分布（1946-2021）

现金、存款、储蓄作为不同的金融资产，是分布在经济系统的不同部门之中的。二战结束后，居民和非盈利组织持有的现金和存款，占美国现金和存款规模的50%左右。从上个世纪90年代开始，这个比例出现了快速下降，在次贷危机爆发的2007年，这个比例已经下降至14%以下。次贷危机爆发后，随着美联储量化宽松的实施，随着现金及存款规模相对快速的增长，美国居民及非盈利机构持有的现金及存款规模也出现了较快的增长，其现金存款的持有占比也回升至30%左右。2020年，在美联储再次实施的量化宽松过程中，居民及非盈利机构持有的现金及存款规模再次出现大幅度增长，其持有占比也反弹至40%以上的水平。

从上个世纪90年代到次贷危机爆发前，在美国现金和存款规模相对缓慢的增长过程中，美国金融机构和境外资金持有的现金及存款资产规模增长速度相对较快，持有占比也在不断增长。次贷危机爆发后，随着居民及非盈利机构以及美国联邦政府持有的现金及存款规模相对快速的增长，美国金融机构和境外资金持有的现金及存款规模则呈现下降的趋势。

除了上述社会单元外，美国的非金融机构持也是重要的现金及存款持有者，非金融机构持有的现金及存款规模占比总体保持在25%上下。

与存款资产的分布不同，储蓄资产主要集中在美国居民及非营利机构手中。尽管非金融机构、金融机构、境外资金的储蓄占比在上个世纪90年代后出现了一定幅度的增长，但是，居民及非盈利机构持有的储蓄资产比例仍在75%以上。居民及非盈利机构储蓄规模的增长，从总体上决定了美国储蓄规模的增长速度。

美国居民及非盈利机构储蓄规模的增长，既受到经济系统循环的影响，也受到美联储货币政策的影响。从总体来看，作为以私有制为基础的资本主义工业化国家，美国居民收入的净结余是居民储蓄最根本的资金来源。不同收入水平的群体，其收入随着产业结构的变化也在发生着逐步的变化。储蓄在作为一种投资方式，其风险水平较低，收入水平也相对较低，相对而言是一种安全性投资。按照美国的金融制度，10万美元以内的存款和储蓄，金融机构是保障支取的，超过10万美元以上的部分，并不在保障支取范围内。因此，收入水平较高的群体，会将更多的资金用于其它投资，用更高的投资收益，对冲投资的风险。

美联储基准利率是美联储向美国金融机构的最低贷款利率，作为利率的基准，金融机构会根据美联储基准利率确定自己的存款和贷款利率。美联储基准利率和通胀率的变动，共同决定了存款人实际收益率，而实际收益率的涨跌，对储蓄资产规模的增速也会产生较大的影响。

次大危机爆发后，在美联储实施的量化宽松过程中，其基准利率的实际收益率均为负债，虽然，现金存款出现了较快的增长，但是，储蓄的增长速度相对较慢，也跟实际储蓄的实际收益水平较低有关。

2020年，在美联储再次实施的量化宽松过程中，美联储基准利率业再次低于美国的通胀率。较低的储蓄收益水平，使得大量增加的现金和存款并未转化为储蓄，反而成为了美国通胀飙升的一个重要影响因素。在美联储基准利率几乎为零的水平下，通胀飙升导致的金融资产实际收益率下降，进一步刺激了金融资产向高风险领域转移，从而推高了股市、房价，以及包括原油、铁矿石在内的原材料价格上涨。油价和原材料价格的上涨，通过经济系统的循环，又进一步推动了通胀的上涨，从而使得美国通胀率逐渐呈现出失控的状态。

图 3 美国存款机构资产负债（1946-2021）

美国存款机构通过存款和储蓄吸引的资金，主要通过贷款和购买债券的方式对外进行投资。从二战结束到上个世纪60年代末，对外贷款是美国存款机构增长较快的投资方式，贷款占存款机构的比重从不足30%增长至近70%的水平，而债券作为存款机构资产的占比则从60%下降至20%左右。

贷款是存款机构以货币票面价值提供的一种金融服务，作为贷款的债权人，存款机构按照贷款利率收取借款者的资金使用费用。借款人的违约风险，是存款机构为此要承受的资金风险。与贷款不同，存款机构购买的债券，是一种不保值的资产，债券价格的波动，不仅影响存款机构作为债权人的资金使用收益，也有可能影响存款机构的资产规模。

存款保证金是存款机构为了保证存款者和储户支取流通货币交易所持有的资产，这部分资产并不会存款机构带来收益，反而要支付资金使用成本。存款机构贷款规模的快速增长，更多是形成了贷款与存款的循环滚动，在贷款快速增长的带动下，存款保证金占存款机构资产的比重也大幅度下降。次贷危机爆发后，随着贷款的资金轮转频次减少，存款保证金占存款机构资产的比重又有了显著的回升。

美国存款机构的负债主要来自存款和储蓄。其中从二战结束到上个世纪80年代初，储蓄是美国存款机构负债增长的主要资金来源。1983年，储蓄占美国存款机构负债规模超过了70%，远高于二战结束后40%左右的水平，而与此同时，作为二战后最主要的资金来源，存款占美国存款机构负债的比例已经从二战结束后60%下降至15%以下。

以金融衍生品为主的其它负债，是美国存款机构另一种资金来源，随着相对快速的增长，其它负债一度超过了存款，成为美国存款机构中规模第二大的负债。

正常运营的存款机构，以存款和储蓄为主筹集的资金，是要按照货币的票面价格按照交易方式归还债权人本金并支付利息的。尽管存款机构的贷款利息通常都高于存款利息，并通过存/贷利息差获取相应的收益。但是，由于存款准备金这种不带来收益的资产和债券这种资产价值会产生波动的资产存在，存款机构的净资产（资产与负债的差值）并不总是正值。

从二战结束至上个世纪90年代，美国存储机构总体保持正的净资产，而在其后的20多年中，则出现了多次的净资产负值。尽管短期负的净资产并不影响存款机构的正常运营，但是，负的净资产多次出现，一方面说明美国金融体系出现了问题，另一方面，与二战结束到上个世纪90年代相比，美国存款机构在其后20多年多次出现负的净资产，也说明美国金融体系的安全性出现了较大幅度的下降。

图 4 美国存款机构对美国金融体系的影响（1946-2021）

存款机构作为美国主要的贷款资金提供者之一，二战结束后，其对外贷款规模占美国贷款规模的50%。随着发放贷款规模相对快速的增长，到上个世纪70年代，存款机构提供的贷款占美国贷款规模的比例均在60%以上。在随后的30多年中，存款机构提供的贷款规模增长速度相对缓慢，贷款占比也下降至35%。次贷危机爆发后，随着贷款规模相对快速的增长，存款机构的贷款占比也回升至40%以上。

二战结束时，作为最主要的资产，存款机构持有的债券资产规模占美国债券资产的比例在35%左右，随着持有规模相对缓慢的增长，存储机构持有美国债券资产规模的占比一度跌破10%。

随着贷款和储蓄规模的快速增长，存储机构的资产和负债规模均曾在二战结束后的十多年里增长至美国金融资产和负债的15%以上。从上个世纪80年代开始，随着贷款和储蓄增长速度的下降，存款机构在美国金融资产和负债中的比例均已下降至10%以下。作为传统的金融机构，在美国80年代开始的金融体系变革中，存款机构的市场影响力也随着资产和负债占比的下降而出现了大幅度下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