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国债史(一)「抛售美国国债的后果」

美国国债正在不可控的险路上飞速狂奔！

截止到2021年3月，美国最新的国债总额已经飙升至29万亿美元，年内突破30万亿美元已是板上钉钉。

但更“惊人”的事情还在后面。美国国会预算办公室（Congressional Budget Office，C.B.O.）本月初预测，到今年年底，美国国债规模将超过美国GDP，并将在未来30年内膨胀到GDP的202%。

而这个预测还没有考虑到3月11日参众两院投票通过的拜登1.9万亿美元“美国拯救计划”，更不要说尚在酝酿中的4万亿美元“更大规模经济刺激计划”。

毫无疑问，如此高的债务水平将提高借贷成本，减缓经济产出，并提高美国政府财政危机的风险，甚至断送掉美国的“美元霸权”。

但如果我们回溯历史，就会发现美国的国债早已有之。伴随着美利坚从1776年蜗居北美东部十三州的蕞尔小邦到如今执掌蓝星话语权的超级大国，美国国债也一路滚雪球般的日渐扩大。

甚至可以说，一部美国史就是一部“债务史”！

【美国国债关键节点】

1783年：4,300万美元（第一笔公共债务）

1800年：8,290万美元

1835年: 0美元，在安德鲁·杰克逊（Andrew Jackson）总统的带领下，所有的公共债务都得都被还清。

1845年：1,590万美元

1860年：6,480万美元（南北战争前）

1865年：26亿美元（南北战争后）

1893年：15亿美元

1914年：29亿美元（第一次世界大战前）

1919年：273亿美元（第一次世界大战后）

1930年：161亿美元

1939年：404亿美元（第二次世界大战前）

1946年：2,694亿美元（第二次世界大战后）

1963年：3,058亿美元

1975年：5,331亿美元

1982年：1万亿美元

1996年：5万亿美元

2008年：10万亿美元

2017年：20万亿美元

2021年：预计突破30万亿美元

前期：1790 -1849年

美国国债是美国政府从各种渠道借来的资金总额，包括其他国家的政府、私人投资者和不同的联邦机构。

当美国联邦政府出现赤字，或者支出超过税收收入时，美国财政部就会借钱来弥补差额。

美国财政部

它的一个主要方式是发行票据和债券，由包括公众、美联储和外国政府在内的投资者购买。

除了这些公共债务之外，美国国债还包括政府内部债务，也称为政府内部持有的债务，这是从信托基金中借来的，用于支付社会保障和医疗保险等政府项目。

目前，美国财政部公布的美国国债记录可以追溯到1790年，但美国的债务则是始于美国独立战争。

当时，初生的美利坚合众国向欧洲各国政府发放贷款证书以支付战争费用，到1783年官方报告开始时，美国共欠下了4,300万美元的债务。

然而美国的债务体系直到1790年的《税收法案》（Revenue Act）才完全正式确立，当时亚历山大·汉密尔顿（Alexander Hamilton，美国第一任财政部长）开始发行一系列新的联邦债券，将殖民地（现在的各州）的债务收集成一个有担保的联邦债务。

这也就确立了美国联邦制度的一个基本原则——国家只有一个经济体系，所有的债务最终由联邦政府担保。

之所以联邦政府选择“担下所有”这种看似费力不讨好的做法，主要是因为彼时各州因独立战争共欠下了2,500万美元（折合今天的6.84亿美元）的债务。

鉴于美国早期各州在文化和政治上的独立性，较富裕的州的代表很大概率会反对用自己的钱偿还别人的债务。

亚历山大·汉密尔顿

实际上，美国从独立战争打响第一枪起，就一直负债累累。

主要原因有三：首先，管理一个大国是昂贵的；其次，打仗是昂贵的；最后，最值得注意的，早期的美国政府没有权力直接向其公民征税。直到南北战争期间出现临时的联邦所得税前，美国政府的大部分收入都是来自贸易和进口税。

这导致了美国联邦政府在1812年美英（加）战争前后的债务激增，从1812年到1816年，美国国债几乎增加了三倍。

然后到了1835年 美国在20年内稳定地偿还了1812年战争的债务。但当安德鲁·杰克逊（Andrew Jackson）上任时，他对当时的美国第二银行（Second Bank of the United States）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20美元上的安德鲁·杰克逊

他撤回了联邦政府在该银行20%的股份，导致该银行最终在1837年清算，以及随后持续了7年的货币危机。

但也同样是由于杰克逊从银行抽出的资金，在1835年1月，美国在历史上唯一一次基本不欠债务。到那年年底，美国国债降到只有3.37万美元左右，折合今天还不到100万美元。

19世纪后期：1850-1899年

这一阶段最大的历史事件无疑就是“美国内战”。

在南北战争之前，美国为了吞并德克萨斯和加利福尼亚，与墨西哥打了一场战争。这让美国国债增加了6,300多万美元（折合今天超过20亿美元）。

但更重要的是，美国后续一直在为战争花钱，那五年也是美国国债的第一次飙升。

在1860年到1866年之间，债务从6,480万美元上升到27亿多美元，折合今天约420亿美元，债务占GDP的比重也来到近30%的高位。为了还债，美国甚至还引入历史上第一个所得税。

为此，我们即可以说林肯是维护美国不分裂的国家英雄，也可以说他是美国国债飞升的推手。

而且，这还开启了美国“逢战必举债”的恶性循环，此后美国历史上的每一次重大战争都伴随着债务的急剧上升。

这种战争时期的债务建立了一种新的常态，设定了债务波动的基线，直到下一次重大战争将借款推高。

南北战争结束后，美国的债务上升到了20多亿美元，之后再也没有跌破15亿美元。

林肯

所幸的是，内战结束后，美国快速增长的经济确实迅速降低了债务占GDP的比重。

20世纪初：1900-1950年

在南北战争后的50年内，美国国债一般在15亿到25亿的规模之间波动。但这种情况很快就因1914年的第一次世界大战而发生改变。

虽然美国直到1917年4月才加入战争，但在那之前的几年，美国就为即将参战开始推动借贷。

在1915年到1917年之间，随着战前准备和最终参战，美国国家的借款攀升到了57亿多美元（折合今天约1,120亿美元）。而在1918年和1919年期间，借款飙升至270亿美元，到年底也没低于160亿美元。

但这种借贷也创造了债务上限。由于伍德罗·威尔逊（Woodrow Wilson）总统的政府需要借越来越多的钱来支付第一次世界大战的费用，国会先前单独批准每笔债券发行的做法变得行不通了。

取而代之的是，美国国会发布了一个总体上限，告诉美国财政部总体上可以借多少钱，并允许政府管理单轮债务的出售。至今，这项法律一直有效。

转眼来到了1929-1933年的“大萧条”时期，富兰克林·罗斯福（Franklin Roosevelt）总统执政期间，借款额度又有所上升。

为了提振经济，“罗斯福新政”一举把国债规模推到了400多亿美元，几乎翻了一番。

罗斯福新政

然后，美国参与二战，将政府开支推到了美国GDP的43%。据估计，美国政府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花费了超过3,230亿美元，折合今天的5.8万亿美元。

水涨船高，在1940年到1946年之间，美国的债务从420亿美元攀升到2,690亿美元，其中很大一部分是美国个人持有的美国国债。

20世纪后期：1950-1999年

战后就该休养生息了，美国国债规模是不是该下降了？如果你这么想就大错特错了！

在1965年到1978年之间，两个问题深刻而永久地改变了美国的财政状况。

首先，1966年林登·约翰逊（Lyndon Johnson）签署了医疗保险计划并成为法律，这创造了美国历史上最昂贵和最持久的社会计划之一。

其次，从大概1965年到1975年，美国打起了越南战争。

越南战争是迄今为止美国代价最高的一场战争。由于没有宣战，美国无法切换成战时经济，所以国会只能通过增加国债来支付战争的费用。

在整个越战过程中，美国的债务几乎翻了一番，从1965年的约3,170亿美元增长到1976年的6,200亿美元。

随后，在1980年代罗纳德·里根（Ronald Reagan）总统执政时期，美国负债率增长得更快。

其中的一个原因是里根时代引入了美国关于税收在经济政策中作用的大讨论。直到今天，美国共和党的一个重要派别还坚信，税收只能减，决不能加。

但在当时，美苏冷战正酣，伴随着这种反税收做法的是里根大规模的军事建设。

里根

到1989年柏林墙倒塌时，美国公共债务已从1980年的9,070亿美元攀升到1989年的2.85万亿美元（折合今天约5万亿美元）。这是自大萧条以来第一次在和平时期美国债务与GDP的比值出现攀升。

在老布什（George H.W. Bush）和比尔·克林顿（Bill Clinton）的总统任期内，美国债务总体上继续攀升。

尽管在克林顿第一任期初期让国会颁布增税措施后，债务增长速度大大放缓。但在千禧年结束时，美国公共债务仍达到了5.65万亿美元。

2000年至今

其实，那些年美国公共债务的增长速度已经从的每年2,000亿至4,000亿美元放缓到2001年的每年1,000亿美元左右，当时许多观察家寄希望小布什（George W. Bush）可以继续保持这一趋势。

但是，在短时间内却发生了两件大事。首先，政府带头大幅减税，使赤字急剧上升；第二，2001年9月11日的恐怖袭击引发美国入侵阿富汗，随后又入侵伊拉克。

911事件

两次入侵战争都没有额外的税收支持，美国国债也顺势开始以每年4,000亿到5,000亿美元的速度增长。

2008年次贷危机后，奥巴马（Barack Obama）延续了布什政府的刺激经济政策，美国国债的年度增速又抬升到了每年1万亿美元。

即便到了以“开源节流”而闻名的特朗普执政期间，短短四年，美国国债也增加逾7万亿美元。2020财年，美国国债总量已经超过国内生产总值。

相信在民主党拜登和新冠疫情的双重“加持”下，接下来四年的美国国债增长规模不会低于那位“Make America Great Again”的英雄。

至于未来会如何，“只待身死国灭后，何惧洪水尽滔天！”